阿婆的那村子几乎是没多少人家，大部分都去了政府给的新房去了，剩下的人要么是住久了生了感情，要么没有钱搬，但那个人却是在等儿子回家。

      村里的人都说她是生了病的阿尔兹海默症，但都是见过她儿子的，可唯是她自己忘记了，她叫王丽翠，村里的人都喊她阿翠，清醒的时候喊她是会应上几句的，但大多数听了就跑了，大抵也是在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吧。

    “她儿子每周末都会来呀，可孝顺了，也是阿翠没有那个命享福啊，啥都记不住啰。”阿婆是这样说给我听的，我就坐在那口大锅旁问道，“那她还记得什么？”是啊，她能记住什么呢？“等他儿子回家。”我皱眉，不是每周都会来吗？：“有些时候，她儿子就坐在旁边听他妈念叨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咋想的，但一定是难受着呢。”是啊，母亲也记不住自己了。

      我发觉阿翠这人倒是稀奇得很，过几天就会跑到镇上去瞎转悠，还喜欢去一些小孩喜欢的钢珠店里买些玩具，“阿翠。”她的手抖了抖，钢珠从她手里落下几颗来，我不敢离她太近，就隔着几个台阶和她对望着。我是第一次仔细地看他，她把自己收拾的不算漂亮却整洁，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梳得光亮。“你是？”她开口了，唯唯诺诺的。“你邻居。”我打量着她，这并不像一个生了病的人啊，“你买钢珠来玩吗？”她摇头。

      更是稀奇了，这么大一把年纪的人，不好好在家待着，天天跑到镇上来晃悠，还来买钢珠，我有一种想要问到底的想法，却还是止住了。“妈。”一个声音传来了，阿翠抬起头来，“你怎么又来了啊？给你个钢珠，你快点回去吧。”她看上去有些生气，把钢珠粗鲁地塞到男孩的怀里。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。

      两人隔得那么近，好似还保留着一丝温存的爱，却再无法靠近彼此。

    “妈，我们先回去。”二人的神情都麻木的映照在自己的脸上，难让我的内心泛起一丝涟漪。二人就这样走在路上，到了家，阿翠先开口了，“他还是不愿意见我。”好像这真的是个事实，她儿子不愿意见他。我和阿婆就在门口这样坐着，听阿翠忽的就这样哭出声来。我不敢往屋里瞧，“那你再给他带一些钢珠回去吧。你跟他说，妈妈买了很多很多”她顿了顿又说“是他喜欢的钢珠。”

      下雨了，好像钢珠摔在地上的声音还混杂着哭声。

      过了许久，他儿子先出来了，眼眶的红晕出卖了他平静的面孔。“谢谢阿婆，你帮我照顾着我妈，让您费心了。”他对着我阿婆说着。过了一会儿，他也在台阶上坐下来了，眼眶红润着。我有些可怜他，明明是互相挂念的两个人，却因病痛。相隔的太远，拉不近彼此的内心。实在是可悲的。后来他说了很多话。“我从来没有走远的母亲。”

      哭声好像缥缈在雨中混杂着淡淡的清香。他们在记忆中在爱中无限靠近彼此，距离却也越来越遥远。母亲的身影在他眼中竟是如此模糊——既远又近的距离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指导教师：谢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