笛.
[日期:2020-03-31] | 作者:2020年22班 陈翰可 次浏览 | [字体:大 中 小] |
我看一抹晚霞偷偷喝了姥爷放在天台的酒,悄悄红了脸。看竹林里斑影驳驳,看一名老人在林中吹笛。
——题记
姥爷以前是民乐团的指挥、二胡、笛子、古筝等样样不在话下。乐团的鼎盛时期,姥爷每日都在全国各地演出、名声大噪。可好景不长、老乐团的成员接连退位,年轻一代又没有几个人愿意学民乐的, 乐团一段时间青黄不接,终是撑不下去,闭了团。姥爷含恨隐退、又似是不甘心的在家自己开始收徒。虽然来的人不是很多,但还是有不少人慕名而来。黄昏之时,总是这片竹林最热闹的时候,林中传临来不绝的乐声、笛声似飞鸟长鸣、琴声似高泉流水、二胡的声音高昂凄凉、扬琴的声音欢快活泼。我和哥哥趴在窗前看见那无形的乐声撕扯着树林里的风,看着竹叶枝风盘旋着卷上天空,与几户人家的袅袅欢烟一起消失在天际,看着人们驻足停下,陶醉于他们的演奏。一曲毕,叫好声连连。
那些年,我看见姥爷拿着横笛的背影,永远是那么的挺直;看见他望向学生的眉眼里,总有藏不住的笑意;看见他桃李满门,弟子满堂。
再后来,我和哥哥长大了。姥爷为了照顾我俩,就关了学堂。但竹林还是每晚的必去之地,也会捎上我俩。有时候,姥爷年纪大了总有些执念,就说给我哥俩听:“唉,这民乐啊,现在是越来越少的人学了,老祖宗的传统不能丢,以后你们长大了,姥爷就把这一身本事传给你俩,以后民乐的发扬光大就靠你们这一辈了。”“姥爷,你放心,民乐的未来交给我们!”我和哥哥只故在那振臂,丝毫不懂“传承”二字的分量。姥爷乐了,拿起横笛,吹起一支激情澎湃的小调。
我看见姥爷的每一根银发,每一缕皱纹都洋溢着慈祥的笑,眼里闪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。
只可惜。 谁不曾年少时有戏言?谁又曾将年少戏言放在心上?
姥爷却真当真了。后来,我和哥哥一个去学习钢琴,一个去学吉他。姥爷罕见的拉下脸,发了火。我不记得爸爸同姥爷说了什么,我只记得父亲压着嗓子的一句:“孩子们不愿意,嫌民乐太老...”后是死一般静寂。
那晚,我趴在窗前,姥爷照例在林中吹笛。笛声凄凉悠长,似一声声叹息,惊的飞鸟入林。我看见了姥爷眼里的迷茫,迷惑;我看见竹林的另一边是车水马龙的喧嚣,竹林这头却是姥爷的黯然神伤:心里不知怎么浮起了四个字:时我不待。早就没人来听姥爷吹笛了,竹林寂寥无人,当时的热闹与众星捧月,仿佛只是一场酒后迷醉的美梦。
姥爷又开始收徒了,老爷子倔得很,父母也只好由着他的性子。姥爷坐在学堂前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,却没有一个人愿意驻足询问的,偶尔有一两个,一听是学民乐又匆匆走了,嘴里还嘀咕着:“什么时代了,还有人学民乐的?”
看见那川流不息人群,就仿佛看见时代滚滚向前,姥爷和他的音乐就被遗忘在后面----无人问津。
一场雪落了下来,姥爷病了.......
我和哥哥去照顾姥爷,看见躺在床上的姥爷。我心里就像被针刺了一下
我看见他,虽然不是名扬天下,可也算的是功成名就;看见他,不是桃李天下,可也是绝对的桃李满门;看见他的笛声,纵然不是当世绝响,也绝对出类披萃;看见他曾风光无限、众星捧月。
可如今,他曾引以为傲的传统,虽不致于人人唾弃,却也无人问津。
我看见,时代变了,人变了。但他对传统的坚持,对传承的希望却不曾改变。
我和哥哥相互看了一眼说:“姥爷,我们跟你学民乐。”
那天起,竹林里又响起了笛声和琴鸣。
我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吹响笛子,我仿佛看到远古的大陆,深远的晴空,幽深的竹林,入云的飞鸟,古老的大钟发出阵阵钟响……
姥爷说的无不在理,这样的音乐是值得被人传承。
一曲毕,我发神地盯着竹林,似乎又看见曾经竹林里热闹的...不,我看见的应该是未来,这竹林终将有一日会再热闹起来,竹林的上空,会响着不绝的乐声。
我看见,民乐这将要熄灭的火把上又燃起了星星之火,纵然微小,有朝一日也终会燎原的希望的火种。
——后记
指导教师:谢娟